水与火的缠绵

笔名民间故事2021-08-28 05:21:150

重庆每年的酷暑如同一次注射了兴奋剂的短跑,在天气接近极限的每个月,人们都在城市中将血液和骨髓中的快感尽情释放,完成一天又一个天的挣扎和忍耐。我常常站在江边,看着这座城市从阳光下出生,在蒸气和闷热中死去,再在灯火辉煌中涅槃重生。

树木在干渴地求助,冷气躲在方格子蜗居里苟延残喘,一切和舒适有关的词语,都被锁在了北方以北的地方。如果你不相信,你可以顺着三峡的朝霞一直南下,南下,轻舟万重山很快便可以翻过,当你梦中那两条龙宫的龙,一条叫长江,一条叫嘉陵江聚在一起在上演双龙戏凤的好戏时,你就到了燃烧着的大地。

地上好像有一只还不够成熟的凤凰,调皮地飞到半空中,吐下一团又一团的三味真火,烧得这里的万物的灵魂也着了火,褪去道貌岸然的外衣,露出本真的性情,在每一分每一秒里表达着自我,诉说着本源。救火队员们想去捉住这只凤凰,它却故意飞得更高,让火焰烧得更加旺盛。

所以我有时站在空旷地空地,合上双手祈求一场大雨,静静等待,默默念着咒语。突然江里的两条龙含着龙珠飞跃而出,缠绕着城市的跨江大桥,喷出一团雾气,雾气迅速化为磅礴大雨,不管你是不是乐意接受,它便蔓延到城市的每一个地方,伴随着龙的愤怒和力量,让水的温度沁入心脾,潜入夜,细无声。凤凰无可奈何地鸣叫着看着一切,只是在思量着下一次更大的报复。人们来不及躲避,也不想躲避,开心地笑着在每一条街道小巷惦着脚尖奔走相告,雨露黏在每一寸和我一样祈求生机的树叶和尘埃上,汇聚成成千上百条颂赞的溪流,歌唱着流入江河之中,回报龙王的馈赠。

却不一会儿,雾消散雨也停,两条龙使完了法术,只得退回水中蛰伏起来。人们虽然心有不甘,但谁都知道,接下来的又是更加盛大的炙热嘉年华。飞鸟藏在树荫下窥视着天线杆,老太爷们猫在防空洞中的凉席上,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着生活。当然,我们都知道,这就是生活,走在四十度的高温下,依然要谈笑风生地向未来行进,不能向那只只会喷火的凤凰认了输,示了弱。

仔细瞧,是不是拉开窗帘便是满地金黄颜色的光线,视野所及的冷饮店里都挤满了各色各样汗流浃背的人群。我买了一个冰棍一边吃,一边看着报纸上遗憾地说气温又将迎来一个历史新高。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,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,这里的一切并没有因为气温而变得理所应当的沉闷,而好像气温每攀升零点一个点,而城市就发展了百分之一个点,高架桥,轻轨,地铁,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,哪一个又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傲然屹立呢?

我们需要的,只是比天气高零点一个点的勇气罢了。何况,这里多的是温柔,多的是如水一般的细腻。火烧遍了灵魂,却烧不掉内心水的微澜。在每个酷热难耐的日子里,你凭的不是意志力在消磨时光,而是对水与火的缠绵的深深眷恋,若不是造物主慷慨的施舍,哪里会有这么一个龙凤呈祥的洞天福地?

何当共剪西窗烛?点上蜡烛,点上几盏孔明灯,和我一起到江边放飞,顺着我指的方向,你一定能在远处看到那只闪着金光的鸾鸟,再悄悄看江中的湍流,那正是龙的行踪。上帝说有了火,就有了火,上帝说有了水,便有了水。这里的人是火,这里的地是水;这里的天是火,这里的江是水;这里的高楼是火,这里的小巷是水;这里的男人是火,这里的女人是水。水与火交融画出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山河。体验火的狂欢,享受水的幽静。

现在,你会不会不再想念北方以北的地方?就留下吧,和我一起看,水缠绵,火缠绵,直到地老天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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